8月23日晚上10点,求助热线响起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,一个哭泣的女人说:“我是来自四川的郭婷,刚逃出一个传销窝点,但我还有一大家子人困在里头,请帮我救救他们吧。”
郭婷,33岁,籍贯四川巴中市人。外出打工嫁到广东潮州,因勤劳积攒了些许积蓄。
两个月前家里来信说,大姐夫的亲家叫他去长沙承包了铝合金生意,就要发大财了。郭婷纳闷大姐夫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,哪里会做什么生意?可紧接着更奇怪的是大姐、侄女、二姐夫、表弟都陆陆续续去了长沙。她致电问大姐不是被骗入了传销团伙吧?大姐说:“长沙星沙现在是政府的开发区,要兴建很多大型项目,你快来赚钱吧!”
8月中旬起,她就不断接到姐姐姐夫的电话称:“这边一个中学食堂要承包出去,前景可观,肥水不流外人田,你快来看看。”
虽有担心和质疑,但在亲人的“车轮式”游说下,19日,郭婷来到了长沙。姐姐和一个自称“殷哥”的人到火车站接她,姐姐躲躲闪闪的神情让郭婷起了疑心。
一到“宿舍”,郭婷全明白了,男女混居、“家长”谈话、大通铺、土豆盆子……
郭婷说:“没什么家具,都睡在地上,就跟我在电视上看见的传销宿舍一模一样。”
可是想走已经晚了,24小时不断有人跟着她轮番进行宣传,连上厕所都蹲在门口守候。
“第二天早上5:30屋里人的闹钟全响了,家长端来了一大盆土豆给我们吃,说不要讲究吃穿要先苦后甜。”郭婷说。
8点,姐姐带着她出门听课。学习如何迅速发财致富。她看见很多青年男女分成三两人一堆相隔十余米距离,缓缓朝一偏僻茅屋走去。
一个不到15平方米的房子涌进40余人,分几排半蹲半坐在纸板和砖头拼合而成的石凳上,听一个年仅17岁的小青年跟他们讲“网络直销”。
内容大概是:法律是允许“网络直销”的,你先交2000元入会加天津“天狮”集团,销售北京恒基化妆品公司产品。公司级别从低到高是FEDCBA,你拉越来越多的人进入你级别将越来越高,等到了C级就可以看见产品,等到了B级以上公司会给你几千万,给你买大房子……
郭婷从进入这个传销窝点开始就想着逃跑,可由于盯梢过紧一时难以脱身。“姐姐、姐夫都变得异常冷漠,以前我回家都会立即跑来看我,我在窝点呆了两天,其他亲戚都没来看我。”
20日、21日、22日……天天顿顿一如既往地吃土豆。“姐姐跟我都没有一句实话,他们每天唱啊、跳啊,十分不正常,我怎么劝都劝不动。姐夫来了2个月投入了一万元已经是C级了也没见过产品,更别说发财。”
23日上午,屋里的人都出去“送战友”。(指晋升了一级的人要换个地方),留下姐夫、姐姐在门里门外监视郭婷,“我觉得是个极好的机会,乘着姐夫不注意,一把推倒他拉开门往外冲,瘦小的姐姐在门口抱住我,我个大奋力挣脱了她,一口气跑出两条街,鞋子都跑掉了。姐夫在后面边追边喊,直到看着我上了车。”
晚上9点,郭婷买到一张去广东的火车票,当她登上火车的那一刻止不住泪如泉涌。她打电话给本报说:“这5天的生活就像一个噩梦,我是逃出来了,但请帮忙解救我那些深陷泥沼的亲人啊!”
被限制了人身自由的郭婷5天内获得的信息十分有限,她只知道那个传销窝点所在地叫螺丝村,她被困时的住处旁边有一座亭子和一个药房。上课的地方在一排木材加工厂后一破旧的平房中。
螺丝村位于星沙开慧大道东线,属城乡接合地带,因为村内大部分区域属于拆迁区域,门牌房号混乱。
“这里的外乡人很多,四川的、重庆的、湖北的都有。” 城东小区安置房C16栋一杂货铺老板说。
穿着橘黄色马褂的清洁工李爹爹说:“你看着吧,有三三两两的青年男女会钻进那个草棚子里,那肯定是搞传销的去那里上课,多的时候有七八十人,上午一次下午一次。”
从放哨的口音判断他像是四川人,很可能就同郭婷家族的人混在一起。
确定了传销窝点后,在公安和工商部门的协助下,将此传销窝点一举捣毁,抓获小头目3名,参与传销人员43人。
小的15岁、大的30岁出头,都是亲戚、好友以介绍工作、旅游玩耍、发财致富等各种名目从全国各地骗到此处,有的是在上初中的孩子,有的是本来工作稳定的“白领”。郭女士的侄女正在其中,她不知道父母、叔叔去了什么地方,但她反正不会回家。
最后在中国反传销卫士老师的劝导下,郭婷一家人回归了正常生活。